01
今日又有个朋友很奇怪我为什么对商业化的意愿不大了,赚钱不应该是职业的第一目的吗?经济的自由不才能决定思想的自由吗?获取足够的安全保障以及长远的利益衡量,不应该是我们活着的基础吗?
我笑笑,却无意回答。
每一个人的经历不一样,对人生理解的认知都不一样。苟且在欲望的井里,我们永远都是抬头仰望天空的那只青蛙,已知和非知,不知而更知。从虚无主义的角度来看,人生本就是一场悲哀到无法从头的旅行,也是一场苦痛得不断轮回终要结束的游戏,更况于还被束缚在坐井观天的认知呢!
大概唯一能够证明活着有所意义,能够辩证真伪命题的事情,就在于尽己努力的勇敢,顽强不息地在岁月长河里刻画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吧。
02
三年前,当我思考如何表达对孩子的爱的时候,思考如何在千万父亲当中寻找到独有的特性和更为深厚的共性时,我就想到了应该为他写些文章,让他今后明白父辈的努力与爱,让他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思索人生意义时不再迷惘,让他在精神极度苍白的时候,不至于贫穷到一无所有,从而无所适从。
为了铺垫这个时刻,我用了三年的时间。因为我曾经对自己说过,如果连我都无法做到的事情,我不能勉强他做,连我都不能尽力的勇敢,我就缺乏教育和批判的资格。
现在我勉强感觉自己能静定生慧,不再盲从,所以尝试能用我的经历、用我的智慧、用我的情怀,一点一点地记录他的经历,他的成长,他的所有,为他撑开内心世界的混沌,打开光明。
我想要把每一篇的文章都当做传世的经典费尽心力,我想要倾自己半生的才华为他构建终生的图腾,我想要让每一段文字都隽久永刻,回味绵长,让他在不同的年龄段都能品味到不同的意义。
我把这当做了一种使命,当做了现阶段我认为最重要的一道印记,当做了纵使千般困苦、万般非难也不得不而为之的人生功课,不管遭逢什么样的际遇,我都应该在他十六岁之前交出答卷,以释心结。
冠盖京华,斯人憔悴,何以解忧,唯有自幽。
03
其实我也曾满怀纠结,反复质疑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何在。
一来因为下一代的时空环境变化巨大,这种代差对他的认知塑造不一定有作用,他终将在这个世间获得属于自身的生存法则和迥然不同的价值判断,二来我也没有把握,在己身经营不够完善的前提下去做宏图构画,这不但是个伪命题,也是个悖论。
站在人生纵贯线的长度来看,从来就没有什么决定是正确或错误的。即便我们总是误判人生某个阶段做的某个决定能够改变一生,但辩证解析的话,其实所有的结果都一定是必然的,绝非偶然。现实的拥有是过往的造就,变幻的未来也只是因果的延续,缺憾的只是当时是否足够努力勇敢。如果非要用对错来做人生的判断题,大概当下不但过得不好,也很不幸。
珍惜当下、独善己身才是对生活最好的交代,恪守尊重、保持自我才是对孩子最优的善解,那我干嘛非要用自己的个人意志去改变他的成长轨迹?我干嘛要用私欲的认知方式去扭曲他的信息获取啊?
有些事情,做了比不做还更糟糕,有些影响,存在比不存在更为要不得,从这点来看,我实在不应该过于干涉孩童天性里的自由,更是破坏了社交关系中最基础的尊重前提。
这无关于责任,也无关于爱与不爱,更无关于善良与期待。
04
我确实也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中挣扎过许久。
直到有一天,我从人生的虚无主义里挣脱出来,不再用悲观的世情眼光批判现实,也不再用欲望的得失来肯定自我。我忽然明悟,人生最重要的并不是我们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世界,也不是世界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,而是在于我们都需要一个真实的世界,而世界同样也需要我们真实的活着。
撇去矫情和伪饰的浮沫,才能看到内心的静湾深流,拨开色相和虚妄的纷扰,才知道生活的本质源自真实,而对人生最好的善待,就是在格物致知后回归生命真实的活着与热爱。
倘若情感是真实的,就不妨记录下来,倘若心意是向往的,就不妨再努力些,倘若道路是认可的,就不妨更有勇气些,虽千夫所指,而吾独行。
不管我的孩子对将来、对成长、对人生有怎样的见解和领悟,也不管他会否怨恨、质疑、甚至于仇视,我只是作为他童年时代的守护者,在恪守尊重,恪守责任的基础上,把他的遭遇和际缘铭记下来,告诉他过往里真实的曾经。
他应该要明白,在道义和爱的基础上,父辈为他度身的思量都是真实的牺牲,他应该要明白,不管今后成长到哪一步,他都是被社会环境圈养驯化并教育的高级生物,本就不应过度的恣意和骄纵,他应该要明白,在明悟真正的勇敢之前,他从来都是一个己身欲望的奴隶,却绝非己身命运的主宰。
等有一天,他也能从千万人的活着中,找到自己独有的特性和泯然众人的共性时,他就不会再对自己的活着怀有质疑,对生命存有虚无,对世情感到悲哀,从而更加务实理性去珍视生命里最宝贵的时间成本,并愉悦其中。
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啊!
05
后来促使我坚定决心的是AI的出现。
作为黑客帝国的粉丝和传统佛禅学的爱好者,AI的出现让我一度如此惊惧。因为在数字构建的色相里,它终将能模拟所有人生中的完美,也能带来感官最深度的愉悦,随着科技的越来越发达,虚构和真实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,而作为碳基生命体,我们将会越来越质疑活着的意义。
因为我们的意识来自于我们肉体的反射,我们的思想来自于对外界的观察,我们内心情绪也源自于所有感官的综合,可AI的出现,能从源头上斩断人世间的一切体验,变成一种程序。
也许这种程序会如此不可挑剔,也许这种安排会尽如人意,也许这种设定会温馨和谐,可如果是那样的话,生命还有什么意义?活着还为了什么?
仅仅为了生存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,仅仅为了体验而不去思考的人生是毫无价值的。我不知道诸君会怎么想,但我确实很惊惧,也很惶恐。
虽然我也不知道科技和人性的对立最终会怎么化解,大概也只能留给我们更聪明的后人去解决。可是在眼前这个时代,我们的生存都这么的累,都这么的苦,我们的冀盼和现实落差大到可以重塑整个人生的价值,当下的欲望和预期的梦想反复横跳,很容易就模糊自己本身的定位,随着商业化的越加发达,信息化的越加纵横,它们必将颠覆欲望和信爱的位置,颠覆生存和生活的法则,颠覆物性和人性的定义。
我们的后人会不会变成己身欲望的蛆虫,只知道跟随身体欲望的本能到处漂泊?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变成信息喂养的种猪,以为索取到的快感就是人生中最值得的欢喜?我们的下一代会不会再也不懂真爱的勇敢,让前人燃烧的火把淹没在冰冷的黑暗当中?
如果是那样的话,他们就真的会变成被科技圈养的细胞聚合体,再也不会有信仰的天日。
这总归是何其悲哀何其后怕的一件事情,这也是我想要发出自己微薄的呐喊声的初衷,所以我开始写公众号,督促自己、鞭历自己,为孩子、为自己、为我们的下一代做些许的努力。
以此共勉!